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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进颜色魔镜的北三县:“环一线”城市的发展焦虑及突围

0次浏览     发布时间:2025-04-14 21:17:00    

城市头条/三河

没有不被水流过的土地

没有不被商业塑造的城

【三河需要的是绿色、智能,而不是“三河”上下一片绿,甚至人均一顶“绿帽”!这就搞笑了|来自网络】

吾球商业地理:

县域的治理和突围是当下最大的社会问题。三河颜色事件的背后,凸显基层治理尤其环一线小城的困境,那就是治理手段断崖化。更要命的是,社会治理错位,将城市发展困局归咎于表象(颜色刺激),回避产业空心、公共服务滞后等核心矛盾。这需要治理者在注重对接一线进行产业提升和服务转型的同时,改变自身的“路径依赖”:用形式主义手段掩盖系统治理能力的不足,最终导致公共政策沦为权力美学的牺牲品。

采写+主编/王千马;

图片/网络;

编制/大腰精+牛儿响叮当+哟嚯

三河市这些天爆得大名,原因是颜色问题:据说多家商铺更换招牌颜色,红色等底色被“禁用”,甚至,位于央美大街路口诺亚大厦的蜜雪冰城,Logo也变成了绿色。最委屈的要算医院的红十字,也红色不保。大家纷纷猜测,这里的花朵接下来应该不许开红花。

其实这样的事情在三河早已经不是新鲜事。2023年春,其下辖的燕郊街头突然涌现的“四色人口管理公示栏”一度引发舆论海啸。这套将居民划分为蓝(本地户籍)、绿(北京工作)、黄(流动务工)、红(重点管控)的网格化系统,本意是破解百万人口治理难题,却在社交媒体上被解构为“新种姓制度”——可以看到,和上面不许用红色一样,红色似乎在这里也不讨好。

不明白三河为啥这么跟红色过不去。有人说这体现了一座城市的审美,那就是整齐划一,像张艺谋的团体操。但也有人善意地提出,红色太扎眼,太挑逗,容易刺激人的虚火。要知道,尽管三河市整个户籍人口才70开万,但它手下有个“魔镇”——燕郊,就吸纳了无数的流动人口,加起来比内地很多县级市的人口都多。这么多人凑在一起,千万不能拱火。更要命的是,三河左靠北京右靠天津这么多年,除了人口也没有太大的长进,去年的GDP也就600来个亿,比起靠近上海的昆山,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所以,一想到这里,火气就更大了。

01

三河本来也算是个好地方。城如其名,是三河汇聚。据《三河县志》记载,唐代在此设县时因泃河、鲍邱河、洳河三水环绕而得名。三条河流的冲积平原为农业发展提供了基础,也塑造了早期的聚落形态。其中,鲍邱水是潮白河的古称。某种意义上,三河位于永定河与潮白河冲积出的平原上,如同楔入京津走廊的箭头。

这让它和紧密相连的大厂、香河成为护卫京师的军事屏障,而潮白河、北运河的水运则使其成为漕粮中转站,与北京形成紧密经济联系。 它见证过八旗子弟策马奔腾的烟尘,也收纳过南粮北运的船工号子。 清康熙年间,曾在三河燕郊建造行宫,为京东首驿,三河遂有“天子脚下、御驾行宫”的美称。因地处京畿要道,成为京师与东北地区联系的枢纽,境内驿道纵横,燕郊镇(今三河市燕郊开发区)逐渐发展为重要驿站。

在历史的演变中,三河除了是顺天府(北京前身)的一员,还一度和北京的平谷、密云乃至通州、顺义扯上了关系,也和天津的宝坻、蓟县有过“合作”,但最终它和另外两个县:大厂、香河,成了河北廊坊的“北三县”。有趣的是,这仨属于廊坊的县城,和廊坊主城区(广阳区、安次区)却无陆路直接相连,必须穿越京、津辖区(如通过京沪高速绕行天津武清)才得以链接。可以说是中国典型的飞地格局。

【今日三河等北三县大致区域位置|来自网络】

造成这一格局,自然跟京津行政区划的扩张有关。比如通州在当年本属于河北,但是在1958年3月,河北省通县专区撤销,原辖的通县、顺义、大兴、良乡、房山5县及通州市划归北京市,导致北三县与河北省腹地之间的地理连接被切断;同年12月,河北省天津专区撤销,武清、静海等县划归天津市,进一步将北三县与廊坊主城区隔离。到了1961年,河北省一度恢复了天津专区,但北三县被划入新设的天津专区(后改称廊坊地区),而非回归通县,三县和北京就此作别。雪上加霜,1973年,天津升格为直辖市并扩大辖区(如吞并蓟县、宝坻),北三县彻底陷入京津包围。随着1988年9月,国务院批准廊坊地区改为廊坊市(地级),三河、大厂和香河至此身在曹营心在汉。

但显然,今天的三河,心也早已在了曹营。

02

在三河的所有街镇中,与通州只隔了一条潮白河的燕郊是最为知名的。

我08年前后混迹北京时,北京的房价连同租金正蒸蒸日上。我也从方庄,被逼前往了通州的果园。但通州也在北京市政府要搬迁至此的传闻中,开始鹞子翻身。所以,和北京靠近的燕郊,给了很多在北京打工的牛马,一个安身的空间,记得我当年有同事就住在燕郊,每天的日子在中国移动不断于北京和河北之间切换中极速地消耗。

与此同时,消耗的还有精力。那时从燕郊到北京,没有地铁直达。尽管地理相近,但隔了个省就像隔了个天堑。只有几趟公交可以开往四惠等地。所以挤公交就像打仗。每个住在燕郊活在北京的人,都在体会着通勤的痛苦。

【那些在燕郊与北京之间挤公交的日子|来自网络】

就是这样的场景,依旧阻挡不了燕郊人口的流入。在我们充满着同情的目光中,燕郊的房价也一飞冲天了。据说,这里面也有早年的北京拆迁户由于经济实力不足而选择迁居至燕郊的原因。等我2011年离开北京之后,发现燕郊也是我等高攀不起了,房价从当年的几千块钱,居然数倍增长,有的项目在2016、2017年竟然涨到了4万元每平米。

然而,追涨不追跌,加上很多人都幻想燕郊未来能划归北京,所以很多人选择了高杠杆接盘。这大概也是燕郊当年出台人口管控的原因。

【一条潮白河,隔开了两个不同却又相关联的世界|来自网络】

成为北京的睡城,还是给了燕郊乃至整个三河的发展机会。不得不说,在2010-2016年间,燕郊深受房地产发展带来的恩惠,土地出让收入占财政收入比重超50%。开发商为快速回笼资金,形成“卖地建房-吸引北漂-继续卖地”的循环。然而,等到环京楼市调控,燕郊房价腰斩之时,大家才蓦然发现,过度依赖房地产导致本地经济结构单一,即使有消费服务业,也是以低端餐饮、零售为主,缺乏高附加值产业。生产性服务业(如金融、科技)不足10%。

其实,燕郊乃至整个三河也不是不想发展其它产业。奈何房地产就像毒品,让人不由自主。此外,城市之间的行政壁垒,比如北京与河北的税收、土地政策不统一,企业跨省迁移面临税收分成争议、资质重复认证等问题,抑制产业转移意愿。还有就是人才欠缺,优质教育资源、医疗资源等公共服务不足,城市与城市之间的链接也不充分,像燕郊与北京仅依赖公路连接,通燕高速潮汐式拥堵严重,轨道交通(平谷线)建设滞后……也意味着,三河和北京尽管咫尺却也天涯。在一体化建设依旧推进困难的日子里,企业无疑更倾向落户北京或天津,燕郊难以形成产业链集群效应,仅承接少量北京淘汰的低端制造业(如家具、印刷)。即使中关村燕郊分园开动几年,也未能形成规模,入驻企业多为中小型加工厂。相反,中关村雄安科技园又在大张旗鼓。

更要命的还有灯下黑。京津冀协同规划中,北三县(含燕郊)被定位为“生态屏障”和“居住配套区”,产业用地指标严格受限。像潮白河生态红线区占燕郊面积30%,进一步压缩可开发产业用地。而京津冀大气污染联防联控下,燕郊更是被要求严控高耗能、高污染产业,传统工业化路径受阻。

这不免为燕郊乃至整个北三县感到委屈。像个流离失所的孩子,想融入新家庭,却又不被真正接受。所以,内心怎么可能不火呢?但灭火,仅靠颜色改变,还是舍本逐末。

03

也就在燕郊苦于如何加强与北京的链接时,来自昆山花桥的国际商务城已然做大做强。

这个早在2005年就于省级层面,被江苏力推,誓要建成江苏省发展现代服务业的示范区,并列入省“十一五”规划重点服务业发展项目的上海近邻,今天早已是江苏省三大商务集聚区之一。2006年8月,其被批准为省级开发区。2007年6月又被列为江苏省国际服务外包示范基地。这个被整个江苏都关注的小镇,虽然和燕郊同为睡城,但命运在悄然之间早有了转向。

花桥,距离上海市中心不到25公里。我在2019年前后到达此地时,只需要在东方体育中心坐11号线,过上海西站、嘉定新城等地就能直达。据说11号地铁线是全国首条跨省地铁。除了国家战略支撑之外,省级之间的协同机制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比如江苏省将花桥定位为 “对接上海桥头堡”,在《苏南现代化建设示范区规划》中提出“支持昆山与上海轨道交通对接”,主动将花桥段纳入省级重大项目库,争取中央资金支持。

上海也将11号线延伸视为 “疏解中心城区人口压力、扩大经济辐射半径”的关键举措,与江苏形成利益共识。所以在修建到沪苏边界安亭时,预留跨省接口。

更重要的是,为了对接上海,全长约6公里,总投资约18亿元的花桥段(安亭站—花桥站),由昆山全额出资(上海负责设计及后期运营),破解跨省项目“谁来掏钱”的争议。 与此同时,协议明确上海申通地铁集团享有花桥段票务收入,同时昆山通过地铁开通带动区域土地增值(花桥地价3年内上涨120%),反哺财政投入。

地铁的联通让花桥受益匪浅。它与京沪高速、G2等一起,将自己与上海深度捆绑,形成“同城化”通勤模式。也正是借地铁概念招商,花桥国际商务城吸引平安、中银等企业总部入驻,形成“地铁投资-土地增值-产业导入-税收增长”的闭环。

【INS上爆火的昆山花桥游站未来城|来自网络】

这对三河的发展无疑可供借鉴。接下来,三河需要推进轨道交通(如北京地铁平谷线到三河)、跨区域快速路网(如京秦高速)来缩短与京津的通勤时间。

更重要的是,花桥在产业选择上,也对三河有巨大的启示价值。比如,花桥重点发展现代服务业(金融服务外包、电子商务、会展等),承接上海外溢的商务需求,同时避免与上海直接竞争。此后,上海张江、漕河泾等科技园区的上下游企业落户花桥,形成研发-生产-服务的跨区域协作。跨境电商、物流仓储依托上海港口资源,通过花桥中转辐射长三角。

对三河来说,可依托北京非首都功能疏解政策,重点承接北京科技资源(如中关村三河科技园)、央企分支机构、高校分校(如中国人民大学新校区大厂拓展区),打造京津冀协同创新共同体。例如燕郊高新区可对标花桥国际商务城。

尽管受制于环保和生态的要求,让三河难以发展传统工业,但借助北京的科研优势,培育绿色、智能经济,应是三河的潮向。

此外,花桥还有诸多成功经验供燕郊甚至整个北三县学习。比如在政策创新与区域协同上,花桥通过“省直管”政策优势(如土地、税收优惠)吸引企业落户,并与上海建立跨区域协调机制(如医保互通、人才共享);在居住功能与城市配套升级上,花桥通过建设高品质住宅区、商业综合体、国际学校等,吸引上海外溢人口定居。对于前者,北三县需争取京津冀协同发展的政策支持(如自贸区政策延伸、跨省税收分成试点),推动与北京公共服务一体化(如医保异地结算、跨省社保互认)。对于后者,北三县需提升教育、医疗、商业配套水平(如引进北京优质学校、医院分院),打造“宜居+职住平衡”的卫星城。加快弥补与北京、天津的公共服务落差,避免人口“潮汐通勤”长期化。

总而言之,花桥的“交通互联—产业协同—政策创新—配套升级”路径,对北三县是个很好的指南。北三县有这个意愿,也有这个能力。事实上,比起仅对接上海单一核心的花桥,北三县左抱北京右拥天津,可探索“双核驱动”模式。

近年来,北三县也在自我改造上痛定思痛,持续发力之中。在交通上,除去传统的公交车和定制快巴,京唐、京滨城际铁路开通后,燕郊站将成为一座现代化高铁站。早上6时13分和8时3分有两班进京高铁,30分钟就能到达北京站,丰富了交通方式。

医疗教育配套也有突破,比如北京潞河医院燕郊院区、人大附中三河校区等"京标资源"全面投入使用,消除"环京洼地"短板。更重要的是,在产业升级上,燕郊也以北京资源为依托,以科技创新、体制创新、管理创新和品牌创新为动力,以孵化加速产业化为功能,以新一代信息技术、新材料等产业为重点,来打造新型的产业发展园区。

尽管近些年来,关于北三县调整行政区划的呼声不绝于耳,但在我看来,与其调整区划,还不如参照深汕特别合作区经验,可在北三县划定“协同创新示范区”,实行北京经济管理标准。存量归当地,增量按照北京与当地的协议划分。这种“飞地经济”既能保留行政隶属,又可实现深度融合发展。

如此一来,三河大可不必再上火,也无需脑袋一热,再干出点什么了!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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